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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机汪吉庆

周大新

英文

我是欧阳万彤省长的司机。自打他到省城当市长的时候,我就给他开车了。这么多年来,我开车从未出过事故。我和他的相识带有传奇色彩,那一年,他和省市的有关领导来我所在的野战师参观演习,在前往演习指挥部换乘我们越野军车时,他坐上了我开的越野吉普,当时,因为演习的坦克和装甲运兵车把道路搞得很糟糕,其它的几辆吉普车在路上都或多或少地出了点状况,独有我的车很顺利地第一个开到了指挥所。他当时很高兴,说:小伙子,你的车技不错,如果你将来想转业回地方上工作,可以去找我。我记住了他这句话,后来我转业时就真去找了他,他见我之后很干脆地说:那你就来给我开车吧!

我给他开车后,我从没让他和他的秘书在车的问题上再操半点心,不论是冬夏秋冬还是风雪雨雾,不论是去城市还是下农村,都是出发的时间不晚一分,抵达的时间不迟一分。他当省长后,按规定出门时是可以随行一辆警卫车的,但他喜欢低调,喜欢轻车简从,一直不让警卫车随行。这样,我就得准备好独自应对意外,好在我在野战部队受过全套的擒拿格斗训练,真要遇见坏人,我是能够应付的。不过为了保证他的安全,我在征得了秘书的同意后,还是在身边准备了辣椒喷雾器,电警棒和一把匕首。说实话,我在准备这些东西时,也并没有真用它们的打算,谁敢来找省长座车的麻烦?没想到有天晚上还真用上了。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,省长在躬县听罢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汇报吃了晚饭之后,我们返回省城,县里领导要开车送到国道上,省长不让。我于是就开车拉了省长和秘书走。出了县城没多远,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,忽见前边的公路中间站着一个妇女和一个男的在向我们招手拦车,女的怀中好像还抱了个孩子。我问秘书:天这样晚了,咱不用停吧?省长接话道:停,看样子是孩子有病,要去省城,咱们稍上他们。我于是减速,把车停到了那一男一女身前,摇下窗玻璃问:什么事?那男的上前答:孩子有病,老婆的腿刚才又摔伤了,能不能搭个便车?我说:行。那男的又说:麻烦老弟下来帮我把老婆和孩子弄上车,我于是松了安全带开门下车,我刚走到那女人面前,忽见那女的猛地抽出怀中的一个东西向我抡来,这同时我才发现这女人是男子装扮的,怀中根本没有孩子,兴亏我练过躲闪突袭之技,一下子闪开了,站在我身旁的那个男人这时已挥刀向我戳来,我没完全闪躲开,被他戳了一下手臂,但此时我已抽出了别在腰带上的匕首,嗖嗖几刀出去,两个家伙就倒地了,这当儿从路边的黑暗里又冲出一个拿长棍的男子向我扑来,我就地一滚,一下子就到了他身边,照他的腿上就是一刀,那小子哇地惨叫一声也倒到了地上。整个搏斗过程也就两分钟,待郑秘书和省长从车上下来时,三个歹徒都已在地上滚着叫了……

后来公安部门查清了,那三个家伙是劫车惯犯,已成功劫过几次车了。

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自吹自擂?好,好,咱接着聊。

省长对我个人,应该说非常关爱,他这人感情很少外露,说话不多,他更多是让你从行动上感受到他对你的爱。我的媳妇,是他催他夫人替我说合的,当然,我和媳妇见面后也都对对方满意。我的儿子出生时,他也特意和他夫人一起赶到医院里看望我媳妇和孩子。

 

 

那次事后,我和郑秘书都提出以后出门要让警卫车随行,但万彤省长说那是偶然事件,不必草木皆兵,还是不让警卫车随行。他说,你们想想,如果我出门前呼后拥,加上警车跟着,普通人谁还敢接近我?我还能听到下边的真实声音?

但警卫处还是派了警卫车随行,只是远远跟在我们后边,不挂警车车牌和警报器,不让省长感觉到。

大概是在他的退休命令宣布后的第五天,发生了一桩很大的危险。那天早上,天还没全亮,我按照郑秘书前一晚的通知,先接上郑秘书然后到省长家接他上车,准备赶到单阳市参加一个经济发展研讨会。这是省长退休后第一次外出参加活动,郑秘书交待我今天出行要特别小心,因为省长退休后的警卫级别已经降低,原来随行在后的警卫车已经取消了。我当时点头表示明白,心想,退休的省长也是省长,加上今天是白天行车,料也不会出什么问题。没想到,危险还真的出现了。我开车出省长家刚拐上街道,一辆大卡车突然迎面冲来,这条街道原是规定不准卡车出现的,我见状一边急按喇叭一边躲闪,可因路边有很多摊贩我躲闪不开,这时倒退已来不及,躲又躲不开,我绝望地死死踩下刹车并意识到,今天的车祸难免了,就在两车要相撞的那一刻,卡车的司机又突然向右扭开方向盘闪开了。

我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
郑秘书也吓得脸都白了,他气急地骂那个卡车司机:这个混蛋!

万彤省长默然无声地坐在后座上。

卡车这时已经跑远了。郑秘书直接给市公安局长打电话,要他立即查出这辆卡车的主人和驾驶员的名字并予以扣压和处罚。

一个多小时后,公安局长来电话说,已根据街口录像查明,卡车是帝豪房地产公司的,司机叫惠三,此人经常违规驾车,帝豪公司总裁简谦延闻讯后首先向欧阳万彤省长表示歉意和慰问,然后保证要严肃处置惠三,我们公安局准备以违犯限行规定和超速驾驶没收惠三的驾照。

万彤省长听完后冷冷说了一句:这是在告诉我,他们随时可以取走我的性命!

我和郑秘书都被惊住。

我觉着值得说的也就这些了,你还想听什么?